王近山 - 革命生涯
“我算什么?一個放牛娃!我的勇敢是向徐向前元帥學的,謀略是向劉伯承帥學的,果斷是向鄧小平政委學的。”——王近山
徐帥之勇
1930年,赤色風暴席卷大別山。一位身上有著軍事奇才成吉思汗血統、年僅15歲的蒙古族少年王文善,改掉自己文縐縐的名字加入了紅軍隊伍。他想讓自己像大山一樣堅強起來,所以新名字就叫近山。
嚴酷的革命斗爭形勢使得紅軍干部奇缺。1931年,16歲的王近山就是在這種血雨腥風中走上連長崗位的。當上連長后,王近山就渴望打仗,拼命打仗。一次戰斗,他以必死決心抱著敵人滾下懸崖,敵人死了,自己卻沒能如愿“光榮”。戰友們從此送給他一個外號:“王瘋子”。在殘酷的戰爭中,王瘋子不僅沒有死,反而迅速從連長升到營長,又從營長升到團長。更為幸運的是,他站到了徐向前元帥這棵軍事巨樹之下。徐帥作戰,勇字當頭,每當戰局僵持或者危急時,他總是領著旗手和號手,屹立在戰斗最緊張、最危險的地方。在他的影響下,紅四方面軍的將士多喜歡死打硬拼,敢打硬仗,不怕惡仗。
1933年秋,紅四方面軍迎擊四川軍閥劉湘的“六路圍攻”,身為紅28團團長的王近山提刀挎槍沖鋒在一線。在防御戰中,28團幾乎拼光了,團長仍然屹立在戰斗最前沿的紅旗下。次年夏,紅軍轉入反攻,28團孤軍追亡逐北,誤入有名的“傻兒師長”范紹曾部重重包圍中,王近山渾身是膽,提刀躍馬,率領全團左右斬殺。敵人魂飛膽喪,整整一個旅被紅軍一個殘缺不全的團包了餃子。
1935年4月,紅四方面軍又在江油和川軍展開惡戰,一股敵軍突然突破紅4軍防守陣地,向紅軍陣地縱深發展。軍長許世友連忙投入作為預備隊的28團發起反沖鋒。王近山接到命令后,當即帶領人馬扛著大旗、端著刺刀向敵人沖去。彈雨中,王近山胸部中彈,當即陷入昏迷狀態,被抬下陣地,部隊士氣受到影響。總指揮徐向前見狀,提著手槍沖了上去,邊沖邊高聲呼喊著愛將的名字:“王近山!王近山!”王近山很快被主帥的呼聲喚醒,當發現自己不在紅旗身邊,當即命令戰士把他抬回紅旗下,重新指揮戰斗,直到頭部被一顆子彈擊中,昏倒在徐帥身邊。強將手下無弱兵!看著已成血人的娃娃團長,徐帥心中又愛又憐。后來,由于長期受劉伯承元帥的耳濡目染,王近山作戰更多的是喜歡動心思,但是在許多關鍵性戰斗戰役中,還是透閃著王近山獨有的“瘋勁”。
1946年9月的定陶戰役大楊湖之戰,是劉鄧大軍出兵太行山后第一場惡仗。開戰前,鄧小平政委采取激將法,聲稱此戰打不好,就退回太行山去。6縱司令員王近山主動請戰:“我王近山今天立下軍令狀,不消滅趙錫田,我就不回來見你們!”王近山言必行、行必果。為爭奪大楊湖,6縱成連成營甚至成團犧牲,仍然攻勢不減,最終摧垮了國軍精銳趙錫田整3師的戰斗意志。
1953年抗美援朝上甘嶺之戰,是解放軍迄今為止進行的現代化程度最高也是場面最殘酷的陣地戰。還是這個王瘋子指揮12軍、15軍同優勢美軍展開士氣和意志的較量,最終打垮了鋼多氣少的美國大兵。在長達23年的血與火的洗禮中,王瘋子一次又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裹滿全身的戰傷見證了一代虎將的赫赫戰功。
劉帥之謀
抗戰爆發后,紅四方面軍奉命改編為八路軍129師,副師長徐向前重點向師長劉伯承介紹了愛將王近山:“近山同志是一位驍勇善戰的虎將,他打仗勇敢、頑強,敢打硬仗、惡仗……” 不久,在129師團以上干部會議上,劉帥看著頭上仍然裸露著傷疤的拼命三郎、772團副團長王近山,心思一動,決定以點評王瘋子為契機給部將們講講為將之道。
劉帥首先肯定王瘋子的優點:“一人投命,足懼萬夫。我們共產黨人打仗就應該有近山同志不要命的那股瘋勁。”王近山倍感受用,劉帥卻話鋒一轉:“指揮員又不能將自己等同于一個沖鋒陷陣的士兵,因為你還要發號施令,這是決定成敗的關鍵,光有呂布之勇,夏侯之猛還遠遠不夠,還必須有子房(張良)之謀,孔明之智……”王近山白皙的臉龐漸漸變紅了,最初的自豪慢慢變得有點自卑。劉帥顯然注意到王瘋子的表情變化,思維再次跳躍:“當然,一個人的謀與智,不是天生的,而是學習與實踐的結果。”接著,劉帥給王近山講了三國時期吳國將領呂蒙在主帥孫權的鼓勵下勤學兵書、最終成為一代名將的典故。劉帥鼓勵年青的部將們說:“你們也不過二三十歲,只要肯用心學,決不會比呂蒙差!”
劉帥是有名的儒將,談兵論戰,旁征博引,由表及里,深入淺出,每次講話都是魅力十足的演講,引得無數部將競折腰。一個深夜,王近山鼓起勇氣敲開了師長之門,向首長借學習資料,他決定成為八路軍中的阿蒙。在劉帥這位杰出的軍事教育家的指點下,王近山作戰藝術開始出現質的飛躍,漸漸從粗線條的猛張飛成為智勇雙全的呂蒙。每次戰斗前,王近山總是通盤考慮,有時還會在師長劉伯承或旅長陳賡面前提出獨到見解。于是,王近山又有了新外號:吳下阿蒙。
1948年7月,劉鄧大軍決定分兵攻打襄陽。襄陽自古乃兵家必爭之地,與漢江對岸的樊城互成犄角,依山傍水,易守難攻。曾經橫掃歐亞大陸的蒙古大軍也曾在襄陽城下屢屢受挫。武俠小說作家金庸對此大為嘆服,大筆一揮,把蒙古大汗蒙哥戰死地四川釣魚城改為襄陽城。蔣介石也深知襄陽的戰略意義,特派大特務頭子康澤坐鎮襄樊。康澤到襄陽后,采取守襄必守山的古訓,大量修筑山頭防御工事。
劉伯承派王近山率6縱西出漢水,進圍襄陽,自己穩坐中軍帳。王近山到襄陽外圍后,哈哈一笑,決定打破常規,采取撇山攻城的方案,只以小部隊監視山頭敵軍,使其不敢脫離工事,以主力直取襄陽城。方案報至劉鄧處,劉伯承笑道:“襄陽已在我掌中了!”6縱從7月9日攻城,一個星期后就拿下了當年蒙古人花了5年才打下的襄陽城,朱德總司令稱之為“小型模范戰役”,劉伯承在戰后講評中說:“在襄陽攻城中,王近山指揮的6縱起主導作用。”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在長期戰爭生涯中,王近山不斷給他的老師以驚喜。“讓老部隊啃骨頭,讓新部隊吃肉”,這是王近山在八年抗戰中自己總結的一條帶兵經驗,后被129師推廣。王近山的6縱后來成為一支勁旅,并獨立解放鄂西北重鎮襄陽,也與王近山善于帶兵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