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的新安曾有過大面積養蠶的經歷,古絲綢之路東方起點——漢函谷關也在新安縣,但如今,新安養蠶的人寥寥無幾,對養蠶如此了解,莫非于超峰是南方人?是養蠶方面的專家?如果這樣想,那你可是猜錯了,他是石井鎮元古洞村人,地地道道的“土著”,他學的專業與養蠶也是大相徑庭,是采礦專業。
那么,于超峰到底是如何和養蠶結下不解之緣呢?還得從他駐村幫扶講起。
于超峰大學畢業后,被分到了靈寶一家礦業集團,成為辦公室的一名工作人員。1998年,企業與盧氏縣淤泥河村結為幫扶對子,于超峰被企業安排為駐村隊員。淤泥河村都是沙土地,群眾種莊稼產量低沒出路,在幫扶企業的支持下,村里經過反復考察,決定根據自身情況,栽植桑樹,發展養蠶業。群眾一呼百應,全村所有土地全部種上了桑樹,最后村子擺脫了貧困,也成了遠近聞名的養蠶專業村。于超峰就是在一年多的駐村經歷中,通過村子養蠶業的發展,認識了蠶,也愛上了蠶。
“過去不了解,一接觸蠶,感覺太神奇了!蠶卵還沒有小米大,1800粒才一克重;出生后吃的是桑葉,28天要經歷‘四眠五齡’;完全成熟吐絲時,體重能增長1萬多倍。一只蠶可吐絲1000多米,相當于自身長度的2萬倍;抽的絲直徑僅僅一忽米,并且還是空心的,縱然今天的高科技也難以制造出這么細的空心纖維。蠶絲的化學成分是動物蛋白,親膚性非常好,制作的衣服穿在身上就給沒穿一樣……”談起當初自己對蠶深入了解后的驚喜,于超峰至今還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
就這樣,他著魔般地愛上了“蠶”,工作之余,他幾乎把所有時間都用來研究蠶和絲綢文化,越研究越癡迷,越癡迷研究,勁頭兒越大。最后,他索性在老家的地里種了桑苗,還蓋起了280平方米的養蠶室,開始試著養蠶。從單位到家來回300公里的路程,讓他吃盡了奔波之苦。最后,收獲了400多斤蠶繭,但于超峰不會抽絲,只好把蠶繭給賣了,僅賣了4000多元。他也曾試圖帶動鄉親們養蠶,但幾乎沒有人響應,自己巨大的付出和微薄的收益,更成了不少人茶余飯后的談資笑料,無論他說啥,大家都不相信。
為了補齊自己養蠶的短板,2001年,他學會了抽絲;2003年,學會了織布。不能抽絲的蠶繭,怎么處理也是難題,他又學會了制作蠶絲被。2010年,他在龍潭峽景區門口買了一間門面房,打算依托景區做大蠶制品生意、推廣絲綢文化。盡管自己的蠶絲生意也吸引了十多個穩定的客戶,但與自己的期望相比,相差甚遠。有一次,一位游客到店里參觀,居然問了一句:“蠶絲制作的衣服,活人能穿不能?”言外之意,蠶絲制作的衣服都是給去世的人穿的,讓人聽后可笑又可氣。通過對蠶絲制品市場的了解,于超峰吃驚地發現,國內的蠶絲制品大多都出口了,作為絲綢之路的起源地,很多人居然與絲綢無緣。由此,導致很多人不了解蠶,不懂得蠶的價值,更不了解絲綢文化。而這,也成了于超峰心中無法釋懷的痛楚。
2015年,他做了一個幾乎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決定:辭職!專心投入蠶的研究和絲綢文化的推廣。
學的是礦產專業,一個月幾千塊工資,專業對口,旱澇保收,這不是放著自在不自在嗎?企業的一些同事說他不務正業,村里的一些群眾說他不知道中了哪門子邪。好在,本是同村一起長大的媳婦了解他,也理解他、支持他。就這樣,他辭職后,與愛人一道慘淡地經營著自己的生意。于超峰說:“人生如逆旅,都是匆匆過客,能與神奇的蠶為伴,能干自己喜歡的事兒,把蠶絲賣給真正懂得人,用絲綢文化為社會培根鑄魂,比賺多少錢都強!”
去年5月份,作為洛陽市溝域生態經濟示范帶的黃河神仙灣組建研學基地,于超峰應邀到研學基地開設了“中國獨家桑蠶絲手織綢布作坊”。作坊里面設有蠶生命歷程的標本與圖片、抽絲機、織布機以及絲綢展品等,還設置了與蠶絲相關的古詩詞、成語等文化展板。織布機,于超峰改進了4次,用起來更便捷;文化展板和作坊的招牌,都是于超峰用毛筆書寫的。打印方便,但他不讓,他說打印無法體現絲綢文化的高貴和厚重。
如今,前來研學基地參觀、學習的游客、學生絡繹不絕,最多的時候,每天要接待1000多人,于超峰和妻子需要不停地講解、示范,連喝水的工夫也沒有,一天下來,講得口干舌燥、累得精疲力盡。但是他和妻子很開心,因為他們看到了蠶絲業在河洛大地振興的希望,看到了絲綢文化薪火相傳的前景。年僅11歲的小兒子,在他們的熏陶下,也迷上了蠶和絲綢文化,逢節假日,也來作坊當起了示范員,尤其織布的技術,已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坐在織機上,足如流星,手似閃電,“經天緯地”的功夫好生了得,看得人目不暇接。
蠶為人類吐出了千絲萬縷的絲線,人把千絲萬縷的情絲“吐”給了蠶,這到底寄托了人對蠶怎樣的情感和敬意,于超峰指著展板上自己書寫的話,一字一句地念道:“……幾千年過去了,絲綢還能慢慢地一寸一寸來自小小的蠶,在一條吐絲的蠶面前,再輝煌的科技都會黯然失色。真絲是蠶生命的絕唱,是蠶生命的延續,是蠶創造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