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眼瞼再一次顫動,終于,一點一點的睜開,隨著女孩的動作,所有人的眼睛也不自覺的隨著睜大,大到快要凸出來了,但此刻,誰也沒有心情去在乎這些了。結(jié)果,馬上就要揭曉了……
當(dāng)女孩的眼睛完全睜開湖,一雙靈動的眸子呈現(xiàn)在大家眼前。時間,在這一刻停止,誰也不敢貿(mào)然打破這一僵局……
“真是不幸,醫(yī)生,”女孩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凌空劃來,將眾人緊懸著的心又提高了一寸,“真沒想到,我瞎了怎么多年,現(xiàn)在睜開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你的鼻毛……”戲謔的聲音輕快的“嘲弄”著,大家一楞,既而“轟”的一下暴笑開來——當(dāng)然,除了那位醫(yī)生——他正忙著捂住自己的鼻子……
直到此刻,大家懸著的心,才徹底的放進(jìn)了肚子里,也都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屏息屏的快要爆破了,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女孩從今往后,再也用不著逃避現(xiàn)實了。
待一切風(fēng)平浪靜,女孩興奮的在大家身邊談笑著,但卻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猛的,一句話砸入了女孩的腦海:我保證,等你手術(shù)成功了,你會在第一時間里見到我!對了,男孩呢?女孩疑惑的掃了一眼身邊興奮的人們:爺爺、爸爸、媽媽、醫(yī)生、護(hù)士……沒有,女孩不死心,又仔細(xì)地數(shù)了一遍:護(hù)士、醫(yī)生、媽媽、爸爸、爺爺……還是沒有。女孩忍不住左顧右盼,巴不得要點名了,爺爺,莫名其妙的看著女孩問:“丫頭,你這是在干什么啊?”
“他呢?”女孩直接問。
一下子,剛才還興奮不已的人們都安靜下來了。誰也沒有回話。
“他到底在那里啊?”女孩急了,大聲的質(zhì)問著。
“孩子,”爸爸硬著頭皮開口“恩……那個……這個……你……”支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很可憐的用眼神向爺爺求助。
“丫頭,”爺爺嘆了口氣,“你一定要見他嗎?”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女孩楞了楞,咽了咽唾沫,遲疑的點了點頭。
“確定?”爺爺試探的再次追問。
“恩!”這次,女孩狠狠地點了點頭。
“那好吧,他在……”
“爺爺……”媽媽忍不住出聲阻止。
“媽……”女孩有些憤怒的叫喊“我要知道,我有這個權(quán)利知道,為什么不讓爺爺說下去,你們到底在隱瞞我什么?……”
“該來的,總還是會來的,”爺爺再嘆一口氣,繼續(xù)說“丫頭,我來說吧,但是,丫頭,聽完后,你不能夠后悔!”
女孩猶豫了。半晌,抬起頭,眼中含著堅定。
“那好吧,先聽我講個故事……”
“故事?可是爺爺,我……”女孩詫異的問話被老人以眼神制止。
“以前,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生活的很開心,可是,也許就是因為他們太幸福了,所以連老天也妒忌了,因此,要拆散這美好的一切。一場突如其來的瓦斯爆炸,將災(zāi)難注入了這個家庭。家沒了,兩個大人被當(dāng)場炸死,而那個唯一幸存的孩子,他雖然沒有死,但是也受了重傷,經(jīng)過搶救,他的身上、臉上還是留下了無數(shù)燒傷的痕跡,這些痕跡,將要伴隨他一輩子,而且,他的右手,以后也不能再拿重的東西了。當(dāng)時,那個孩子非常的痛苦,他也曾自殺過,幸好發(fā)現(xiàn)的及時,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后來,這個孩子在心理醫(yī)生的幫助下,找回了活下去的自信,重新面對生活,他的父母雙亡,只有一個爺爺,所以他就……”
“他就回到了爺爺?shù)募遥龅搅宋遥吹竭@樣的我,讓他想起了當(dāng)初的他自己,因而他決定要幫助我走出黑暗,重新面對生活,是他,對嗎?爺爺!是不是?”女孩哽咽的說出故事的結(jié)尾。
“是啊,是他,丫頭,不是他不想見你,只是,他實在沒有那個勇氣以現(xiàn)在的模樣來見你,他怕,他也不忍心看到你幻想破滅的樣子,怕你埋怨他的隱瞞,所以,他躲開了,他希望你能夠理解。”
“孩子,你會怪他嗎?”爸爸問。
“怪他,我當(dāng)然怪他,”女孩哭著嚷到“他答應(yīng)過我的,讓我在第一時間看到他的,他撒謊,我不原諒他……”
大伙相視而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去找他吧,丫頭,你應(yīng)該知道在那里可以找的到他的。”爺爺勸慰。
女孩止住哭泣,點了點頭,沖了出去,在門口,回首:“爺爺,謝謝你!”
……
海崖邊,巨大的海浪沖刷著巖石,氣勢磅礴的仿佛要撕碎一切。在崖頂,那塊離海最近的突出的巖石上,男孩正孤獨的站在那里,一如當(dāng)初的女孩,顯得那么蕭瑟……
身后響起凌亂的腳步聲,男孩沒有回頭,仿佛早就料到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嗎?真不后悔你所做出的決定嗎?”男孩大聲的問著。
“我不需要想,我不會忘記你的安慰、不會忘記你的照顧、不會忘記你為我做的點點滴滴……”女孩在幾步之外停下了腳步,“這一切,我都一直記在心里,我是怪你的隱瞞,我怪你對我的不信任,但是我也知道,有些事情,其實并不是那么容易說出口的,我不希望就因為這一點小事就失去一個值得我信賴的好朋友,這不值得的,我……我應(yīng)該感謝你的,是你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qū)⑽覐牡鬲z拉入了天堂,是你改變了我對生活的態(tài)度,我……謝謝……”
女孩緩緩走到男孩身邊,對上男孩的臉:凹凸不平的臉上分布著大大小小的燒傷,有的猙獰恐怖,但是,依稀可以看的出,在受傷之前是怎樣的英俊模樣。
“你終于可以看的見了,恭喜你了,”男孩先開口,“可是你知道嗎?其實,我的視力在那次災(zāi)難中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兩米以外的東西就已經(jīng)很模糊了,我也和瞎子差不了多少了……”
“沒關(guān)系,以后,你不會再孤單了,我會陪著你的,陪著你聽海……”女孩微笑著哭泣。
“聽海?還要聽海哭的聲音嗎?”男孩打趣的聲音傳來。
“不,我們聽海笑,我們一起停還笑的聲音!”女孩大聲的回答……
風(fēng),輕了;浪,小了,細(xì)碎的浪花輕撫著巖石,發(fā)出“嘩——嘩——”的聲音。
那聲音,是海,在放聲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