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晨,從步入實驗室大門的第一步開始,我就心存愉悅。光亮的大理石地面,雪白的墻壁,還有透徹的燈光,嶄新的一天能看到嶄新的一切,讓我的心情無比的舒暢。
漸漸養成了熬夜的壞習慣。有時要在電腦前一直坐到晚上七、八點鐘才去吃晚飯,時常也會守在機房直到第二天啟明星的悄悄隱去。慢慢地,我突然發現實驗室的樓道里多了一位穿“制服”的阿姨,她的出現往往是在整個實驗室人去樓空的時候,使我對她的感覺更增添了幾絲“神秘”。
一天,照例很晚才離開電腦去找晚飯吃。走在實驗室的樓道里,我忽然看見了那位穿制服的“阿姨”。她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出現,立刻拾起正在拖地的拖布,象一名列兵遇到了一名不知級別的“首長”一樣,緊緊地靠在了墻邊,給我留出了足夠通過的空間。她的舉動,突然讓我很有些不好意思。經過阿姨的一剎那,我斜眼仔細地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雖然在我經過的時候有意低下了頭,可我仍然清楚地看到她臉上那一道道滄桑的皺紋,零散的短發一綹綹的緊貼著頭皮,惟有那一身灰土色的制服,干凈而整潔。
又是一夜的通宵,黎明的曙光早已安靜地折射在這片萬籟俱寂的校園里,我的眼鏡已然有些生疼,突然想到外面去看啟明星。一推開機房的門,一個熟悉的身影掠入了我的眼簾。這一次那位阿姨顯然是沒有做好任何被別人看見的準備,剛剛還貓著腰拖地的身姿猛然間象根彈簧一樣本能地崩到了墻邊,拖布“咣鐺”一聲掉在地上,兩只手由于緊張而顫抖,不停地捋著那一頭些許夾雜著銀絲的凌亂頭發。
我開始有些怕見到那位阿姨了,以至于我每天晚上或凌晨想離開實驗室大樓的時候,都要事先貼在機房的門上聽一聽樓道的動靜。因為我再也不想驚擾到那位阿姨了。
打掃樓道的那位阿姨,讓我聯想到了我的母親,相仿的身形、相仿的年紀。我的母親早已退休在家清享天年,可這位阿姨卻依舊在拖著疲態的身軀,默默地賺取著那微薄的清掃費,為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我很感激那位打掃樓道的阿姨,更不忍心再去驚擾她那份堅強而執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