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耳朵在一場意外之后就形同虛設了。如果有人問我整個世界寂靜無聲是什么感覺,我會說那種感覺非常可怕。身處在喧鬧的人群中,我就像是在另一個時空里的人。曾經我害怕面對人,因為我不想看到有人雖然面帶微笑,卻說出讓我難堪的話。是的,雖然我聽不見聲音,但是我能看見他們在我面前說的每一句話。
那一天,我走在街上,突然被一個中年婦女狠狠地撞到路邊。她還轉過身對我說:“活該,都叫你讓路偏不讓,又不是聾子。”看到她說的話,我淡然地回應:“抱歉,我的確是聾子。”中年婦女聽了我的道歉依然不解氣,像機關槍一樣說了很多話,語速快得我都看不清她說了什么,但是從圍觀者投來的同情眼神來看,必定不會是什么好話。我已經懶得反擊了,打算等她罵完再說。
這時一個高大的男子擋在我身前,過了一會兒只見中年婦女一臉憤恨地瞪了我一眼,以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向我道了歉,圍觀者還鼓起了掌,只有我這個當事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大概是這個男子幫我主持公道了吧,我走到他面前準備向他道謝,他卻先問我有沒有受傷。我愣了一下,這是我耳聾之后許久都沒有得到過的善意,于是微笑著告訴他我沒事,謝謝他的幫忙。
隨后男子問我準備要去哪里,我立即升起防備心沒有回答。他看出我的戒備,不以為意地遞給我一張名片,并且告訴我他的目的地。原來他叫宸,是一家出版社的新晉主管,而我是那家出版社的作家。我尷尬地笑了笑,和他一起前往出版社。
我們一路無話,卻完全沒有沉悶或尷尬,反而有種輕松自在的感覺。因為工作的緣故,我和宸有了更多的交集。他從未因為我的耳聾產生任何不耐煩的情緒,一直耐心地和我交流,遷就我的不便,連我的父母都無法如此耐心,他卻毫無怨言地都做到了。我想我已經喜歡上宸了,也許在他站在我身前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有怦然心動的感覺了吧。
我決定向宸告白,即使我知道有殘缺的自己配不上優秀的他,我也想要為愛勇敢一回。我把宸約了出來,然后站在他面前無聲地說了一句話。本來以為他會不知道我說了什么,沒想到他對我說了同樣的一句話,只是多了一個字。我喜極而泣,他也溫柔地抱住我,我的世界在這一刻絢爛起來,不復以往的陰暗了。
“我喜歡你,請答應我的無聲告白好嗎?”“我也喜歡你,請答應我的無聲告白好嗎?”原來宸為了我去學了唇語,才會看懂我的話。有了他的陪伴,我相信我的世界即使無聲也會是一個溫暖如春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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