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最大的特點就是沉默,像我的名字一樣。
“陳小默!你說你的……破成績對得起什么啊!……”喜歡喝酒的媽媽又在喝了5瓶啤酒后沖我發火。她的暴躁易怒我早已習慣,或者說我已經麻木了。
她又摔了一個杯子。之后醉倒在沙發上,馬上就睡著了。
從始至終我一直緊抿著唇。默默地拿起掃把,把玻璃渣掃干凈。
“陳小默!你這次怎么考的!47分!你對得起誰啊你!”老師對我吼叫著。我也只是默默地撿起了她扔在地上的卷子,一字未吐。
“陳小默!你說句話會死啊!…算了…問你也白問!我傻啊干嘛問你這道題,你這種人怎么會做出來呢?!”同學借著問題來譏諷我,嘲笑我,挖苦我,排斥我。可是我沒有說話,連“哼”字都沒有發,像個啞巴。
全世界都在沖我發火。我做什么都不對,什么都會招來別人的白眼,怒氣。又是甚至我都不知道我做錯什么了。我不喜歡說話,懶得跟誤會我的人解釋些什么。剛開始的時候,我有時會一個人落淚,也曾想張嘴反駁一句,因為明明有很多話在心里徘徊了很久。但總覺得底氣不足,我實在是沒有什么資格去解釋什么啊。
哈,那就是我——陳小默。
<一>沉默進行曲
你或許會覺得我很呆板愚笨傻里傻氣,或許會覺得上帝對我太不公平了。但每次我覺得受傷的時候,想得開的那個我就一直安慰著那個想不開的陳小默:“上帝從來就沒有公平過。”、“你還有日記可以發泄,你很幸福。”我是不是很樂觀?
沒錯,我喜歡寫作。只是除了我以外,再沒讀者。我喜歡用我故事中的主角去演繹另一個自己,演繹一個我想成為的自己,演繹一個不像現在這樣自卑懦弱的自己。那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快樂。
那天,我用2節數學課寫完了我的小說梗概,隨手扔到抽屜里便去上廁所了。回來后就看到很多人圍在我的桌子前面。我的小說梗概被人看了。
朱必可笑嘻嘻地問我:“是你寫的?挺不錯的呀,干嘛不貼在咱們班貼吧上呢?”他一臉真誠。
我不習慣和別人交流,好像喪失語言能力了一樣,無話可說,好像心虛似的。可是這的確就是我寫的,我在心虛什么呢?
我剛想努力開口,班花楊婷婷就尖利地說:“她?她能寫什么?你看她那副心虛的樣子,抄的唄!度娘那么神通廣大,這種東西隨便一搜不就一大堆么!寫得比她好的多了去了,朱必可你人長這么帥,腦子怎么這么笨……”他們都笑了,朱必可也笑了,沖我笑了,笑得很失望。
聽到楊婷婷這么說,他們便散去。只是楊婷婷惡狠狠地將我的梗概揉成一團,扔到我的桌子上,也揚長而去。
為什么?我想問一句為什么?
我也是人好嗎?!
可是我沒有說出來,只是化作了整夜無聲的眼淚。
<二>解脫
自“梗概”的事后,我似乎被刺激了,變得非常尖刻又非常目中無人。
以后,媽媽再對我發酒瘋,我會對她吼,把我所有的委屈和疼痛全部宣泄出來,當然也不會幫她掃那些曾不知多少次劃破我手指的玻璃渣。
老師再對我發火,我只會微微一笑,當著她的面,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把不及格的卷子撕成碎片,然后加一句:“我誰都對不起,您滿意了嗎?”
同學再沒事找事,我會把眼睛瞪得很大,像要瞪出來似的,面孔也變得冰冷,吼:“我就是笨,你管得著嗎!”一般人會知趣地走掉,若是有人還是一副賤兮兮的樣子,那對不起,我只好揚手潑給對方一杯水!
我傷了太多的傷,這,或許是對多年壓抑在胸口的東西的一種解脫吧。
校長找到我。勸退。
呵,退學就能掩蓋我的“罪行”?我沖老師耍橫,目無尊長,不止一次地燙傷同學還拒絕付醫藥費,以及我所有的不及格。
沒錯,我是個不良少女,我是個壞孩子。
但是,本來一切是這樣的嗎?
如果那些罵我的老師們肯多花一點時間來輔導我,來幫助我,來關心我,我會這樣嗎?如果那些捉弄我的同學們肯多花一點精力來陪陪我,來教教我那些對他們來說簡單至極的題到底怎么做,我會這樣嗎?
我坦然地接過勸退書,笑著說聲:謝謝。
摔門而去。
退學?那就退得徹底一點吧!
那天晚上,我寫好了給媽媽的信,放在熟睡媽媽的枕邊,便搬著凳子,登上窗戶。看著這個城市美麗的夜景,我多想融入其中,去享受一次夜生活的快意。可是……這夜景是不屬于我這個小人物的。
微笑,跳下。
在風中,我笑了,很開心。這才是解脫。
在即將接觸地面時,我閉上眼,聽見悶響,便睡過去。
睡過去,永遠不再醒來。
我沉默的青春,結束了。我陳小默的青春,終于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