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的數學成績真的是差得一塌糊涂,于是我常拿問題請教于她。她看完問題就開始研算起來。得出答案,就來向我講解。一遍我不懂,兩遍我不懂,三遍還是不懂。她急了,指著我鼻子潑婦罵街似地氣道:“這么簡單也不懂,老師上課你聽哪去了?”氣歸氣,她還是有一定耐心的。實在忍無可忍,她就直接拍案走人。她這些言行都不會導致我生氣,因為她向來就喜歡懷疑我的理解能力,而從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講解能力。我在心里斷言她這種“理性思維”一定助她選擇理科。果真,在高一第一學期的尾聲,我們要分文理了。當我還在文理間猶豫不決時,她已信心滿滿地選擇了理科。她說考慮了一下,只有理科最適合她。這口吻似乎這選擇是鐵定不變的了。我當時真佩服她的果斷。誰料,剛開學一周,她就被物理嚇得棄理從文了。我大吃一驚。
天文地理,我們的距離似乎就天南地北。風水輪流轉了。想當年我老向她埋怨數學的難,現在到她老向我訴苦政史的煩。她三天兩頭就跑來向我傾訴,而且幾乎每次都是午休前幾分鐘來的。這叫我有些生氣,因為我這人很喜歡提前午休。氣歸氣,我還是得硬著頭皮裝好人。老美這人比我好吃,每次陪她閑聊都得先進一下小賣部。出來后,她習慣性地往教學樓后旁樹下的那堵墻走去,墻下是全校垃圾堆放處。我問她喜歡來這的原由,她說這里安靜又清涼。從她回答的表情看來,墻下的垃圾對她的食欲完全構不成威脅。坐到墻的頂端,她就開始滔滔不絕了。我有些恐高,坐在上面時不斷幻想著自己從上面不小心掉下來粉身碎骨的場景。等我回過神來,她還在滔滔不絕地講。整個午休的時間已被她占去四分之一,倦意和不耐煩盡寫于我臉上,她竟不以為意。
和老美相比,她欠缺一份堅定不移的信心,而我欠缺一份勇往直前的勇氣。某次月考結束的那天,天下著毛毛細雨。她跑來告訴我說她心血來潮想出去吃婉螺絲粉。
我問她:“你有假條嗎?”
“沒有”。
“你有把握出得去嗎?”
“沒有”。
不等我再三思索,她就拉著我往校門走去了。來到校門口,門衛一把攔住了我們。接下來是老美一番苦口婆心地說服。但門衛死活不同意。老美急了,叫我一同掏出校牌抵押,門衛不同意。于是又掏出飯卡,門衛還是不同意。接下來我以為她要掏錢了,誰料,她指著我對門衛說:“我把她抵押在這行嗎?”最后門衛無奈于我們的“死纏爛打”,于是放我們出去了,并叮囑我們速去速回。我們知道這事要讓老師尤其校長知道了那可不得了。所以我尤為佩服老美的勇氣,可卻猜不透她竟為的是一碗螺絲粉。
老美這人特勤奮,學習也一根筋。所以常事倍功半。尤其那英語被她學得一塌糊涂。我多次傳授她學習英語的招法,她就是不領教。這人嘗到一點甜頭就沾沾自喜。有次考試老師出了些簡單題目以叫我們重拾信心對戰高考。那次她踩到狗屎撿了個狗屎運,英語科考得超出期望值一大節,把她高興得心都樂開了花。以為自己找到了學習英語的路子了,然后就開始對其稍作松懈。在以后的幾次模擬考中,這英語科成績又回到了原點。
老美這人的言行有時很幼稚,這是她單純之處,單純得可愛。我從不當她面說這些,也不在乎別人對她的“閑言碎語”。于我而言,一個人經歷多了,感受深了,自然會成熟。就像那句成語“無師自通”。不刻意追求成熟,不矯揉造作,不把心事藏心里,這是我喜歡和她相處的原因。感覺特輕松!我到現在還不確定我們是死黨關系,因為志不同,道不同,不能相與謀啊。平時也就各自曬曬潮濕的心事,曬干就走人。我們有福自己享,有難不同當。而且大難來時,鐵定是有多遠躲多遠。但我們都無害人之心,從不傷害對方,因為我們彼此都只是對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相識了,卻不真正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