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后,我習慣性的動作是用憂郁的眼睛深深地望著窗外,等待每一片落葉的飄落。
身后的喧囂不屬于我,我無法與別人進行直達內心的交流,因而我不愿強作歡笑。盡管背后的女生總說我裝深沉,學林黛玉的孤僻,其實很淺薄,我仍然在內心深處一個人獨自彷徨。
卻不知從何時起,開始迷戀一個修長的身影,那是蒙罧,他是一個各方面都優秀的男生,總是帶著很陽光的微笑。
隨著冬天的尾聲,春天的到來,我對蒙罧的眷戀越來越深。我知道自己開始喜歡這個男孩,卻無法想出緣由。唯一記得的是他對我說過一句話:“白玞兒,你太憂郁了,快樂一些吧!”也許是這句話讓我記住了他,可我仍然沒有改變。
無數次,在夢中見到蒙罧對我微笑,我們一起躺在草坪上,對著蔚藍的天空大聲說笑。夢醒時分愁更愁……
春天已接近尾聲了,一天我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座位,卻意外地發現桌上有一封信,我拆開一看,竟是一首詩:
紫蕾
你含著一顆露珠,
恰若噙著整個清晨。
馥郁芬芳的路你莫非不愿走?
還是嬌羞于吐出你特有的韻致。
便是將天上的云抽成一絲一絲,
也織不出你這紫色的蕾。
丁香茉莉皆黯然,
在柔和的陽光下,
微微翕動你潤澤的唇,
素淡的美掩飾不住秀逸的風姿。
我愿持寒風的剪,
裁作飄飛的紗。
輕輕負上你嬋娟的面龐,
你的美專屬我。
我全心全意地傾慕你。
署名是“蒙罧”。
生活的改變從這里開始,這一切僅僅因為蒙罧走進了我的生活。
他說他希望我改變自己,成為一個張揚灑脫的“孩子”。于是,我嘗試改變,我羞怯地向別人微笑,大聲地與別人聊一些很沒味別人卻很感興趣的話題。
蒙罧很高興我能夠改變,我們的關系不斷加深。可我總覺得我與蒙罧間有很大的隔閡,我在他面前時快樂的,可離開他后我就不愿再扮演快樂的角色了。
我天生是孤傲的人,我允許自己在所喜歡的人面前做一個快樂天使,成為他喜歡的白玞兒,卻無法容忍自己在所有的人面前快樂。
仲夏來了,我的歡愉并未隨之加深,一剎間的激情不復存在。蒙罧總是憂心忡忡地望著我,尋求原因,我只是虛弱地笑笑,無力地避開他眼眸中的深情。
漸漸地,蒙神疏遠了我。課余時間,我和他之間不再有歡聲笑語,沉默是我和他之間的定則。
誰都不知道背后有一雙眼睛盯著這一切的發生,她——于玙,正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于玙喜歡蒙罧已經很久了,這在班上早已人人皆知。她總是在籃球賽后,大聲地對隊長蒙罧說:“罧,你太厲害了,我好喜歡你哦!”然后又是遞水又是替他擦汗,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里滿是渴望。在我與蒙罧交往的日子里,她說了無數關于我的刻薄話。現在,機會來了。她對蒙罧越發殷勤。
蒙罧開始時望著我求救,我則扭過頭去,裝作沒見到。
后來,蒙罧逐漸習慣了,微笑回到他的面龐上。于玙代替了我的位置,我知道故事的結局快到了。
窗外滿是枯黃的落葉,夏蟲真正地沉默了。我毅然找到蒙罧。
“蒙罧,你知道‘玞’與‘玙’的區別么?”
蒙罧沒聽懂我的話,茫然地搖搖頭。
“‘玞’只是象玉的石頭,而‘玙’是美玉。于玙比我優秀的多,她能給你帶來好心情,可我做不到。所以,我想說的是‘再見’。”
蒙神如釋負重地笑了。“白玞兒,謝謝。我們還是朋友嗎?”
“也許吧!”
我大聲答道,跑向街頭,突然間淚流滿面。寒風襲來,涼涼的,澀澀的……
又是一個這樣的季節,蕭瑟的秋,肅殺的景。唯一不同的是天空中不再有曾經夕陽的余暉,有的是細密的雨。
我慢慢地走在街道上,生怕踩著了每一片落葉,然而,最后一片枯葉在風雨中飄零,尚未與我相見,便投入路的懷抱。車,從遠方呼嘯而來,將它輾得粉碎。我的心也被輾碎了的滿地的碎葉子,叫人無從收拾。
驀然憶起遠方的蒙罧和我與他的偶然相交。
沉默的季節里沒有愛情,那只是上帝的一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