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南水北調東線工程的江都水利樞紐前,初春的寒風裹挾著濕潤的水汽撲面而來。巨大的泵站機組轟鳴聲如脈搏般震顫,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這不僅是鋼筋水泥鑄就的超級工程,更是一代代水利人以江河為紙、以青春為墨書寫的壯闊史詩。作為河海大學“江河聯袂·百十承志”實踐團的一員,這場實踐于我而言,是一次叩問初心的精神返鄉。
江河不語,卻教我讀懂“水利人”的重量
在調度控制中心的大屏上,密如蛛網的藍色水網閃爍著實時數據。工程師輕點鼠標,千里之外的閘門便應聲啟閉,長江水跨越山川奔赴北方。我曾以為科技賦能的現代水利早已褪去“人”的痕跡,直到聽見工程師王振華指著泵站上一道細微裂縫說:“這是2003年寒潮留下的‘勛章’,當時全站人用體溫護住核心設備,三天三夜沒合眼。”
原來,再精密的數據模型背后,依然需要水利人用腳步丈量每一寸堤岸,用雙手感知每一度水溫。那些被歲月磨出老繭的手掌、被江風刻下皺紋的臉龐,才是水利工程最堅固的“地基”。
校友一席話,照見百十河海魂
采訪張立偉學長時,他辦公桌上泛黃的工程圖紙讓我心頭一震——圖紙右下角“河海大學水工結構教研室”的紅色印章清晰如昨。這位參與南水北調設計二十載的工程師,談起母校時眼中仍閃著少年般的光:“當年老師帶我們在長江邊測流速,說‘水利人要看水不是水’。如今我才懂,我們讀的是江河的脾性,謀的是蒼生的福祉。”
他特意翻開手機相冊,展示一張1997年河海師生在黃河小浪底實習的老照片。泛黃影像中,一群年輕人站在泥漿飛濺的工地上,笑容燦爛如陽。時空在此刻重疊:從張謇先生創辦河海工程專門學校時“導淮利民”的誓言,到今日南水北調中線穿黃工程的世紀穿越,河海人的身影始終與民族治水史同頻共振。
一滴水的旅程,映照青春的方向
實踐最后一天,我們將取自南水北調源頭的水樣注入試管。試劑漸變的天青色中,忽然想起張學長的話:“你們知道嗎?這滴水到北京需要爬升65米,相當于翻越13層樓。”實驗室的日光燈下,試管中的水紋微微蕩漾,仿佛倒映著無數水利人的青春:那些在隧洞中彎腰前行的測量員,在控制臺前徹夜值守的調度員,在荒野間風餐露宿的勘探者……
作為水利專業的學子,我曾困惑于“擇一業終一生”的價值。但當聽到南水北調工程已讓華北3000萬畝干裂的土地重獲新生,當觸摸到泵站機組上傳承三代的檢修工具,我突然懂得:水利人的浪漫,不在于驚天動地,而在于讓每一滴水都找到生命的歸途。
后記:成為江河的續寫者
返校途中,暮色中的長江宛如鎏金的綢帶。耳機里循環播放著采訪錄音,張學長那句“水利人要替山河說話”在江濤聲中愈發清晰。110年前,河海先賢在民族危難中開啟治水興邦的征途;110年后,站在新時代的潮頭,我們接過的不只是測繪儀與計算書,更是一份“以水為媒,經世濟民”的文明囑托。
此刻,我鄭重寫下這份感悟:愿做一滴躍動的浪花,融入祖國江河奔涌的洪流;愿以青春為舟,在百十河海的精神長河中,劃向更壯闊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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